“坐在我们后面的人在座位上又跳又叫,人人都在抽推 碰碰。我们见你从台上走下来,我们想推开人群走到你那 边。贝琳达在人堆里左右开弓,希望闯出一条路。她甚至打 倒了一名警察。她边走边叫道:'穆罕默德•阿里死了!他 们杀害了他!'”苏茜继续说。

“她以为我死了吗?”我伸手向前拥着贝琳达,试图帮 助她安静下来。我与她在一九六七年结婚,那时她只有十七 岁,而我则在“流放”中。结婚后的头三年,我没有出国到外 地比赛,也不需要做赛前舆论,更没有练习。那是我的事业 中最坏的时光,但却是我的家庭生活中最好的一段时期.

我摸摸她的前额,烧得很厉害。我叫他们放开皮带,以 免割痛她的手。然后我俯身向她温柔地说:“没事啦,靓女, 穆罕默德•阿里没有问题。”

“穆罕默德•阿里死了。他已经死了。”她悲戚地哭起 来。

我把身体靠近些,把嘴贴到她耳边道:“靓女,我没有 死。我就在你身旁,我不是挺好吗?”我望着她的眼睛,她 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是她看不见我,好象望着很远、很远的 地方。

加州医生走过来对我说:“你现在要马上到医院去。我 们早一点照X光,你的下巴就会早一点好。”

“我要她跟我在一起。”

医生把头猛盛,说:“另一间医院对她更适宜。你仙失 败一定使她的精神大受创伤。她把自己当成是你的化身。她 好象是和那些希望你输的人搏斗,否则就是认为自己和诺顿 搏斗。我也不知什么原因,总之是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吧疽

我再也坐不下,走上前躺在她身旁,温柔地哄着她,'靓 女,我没有死,他们杀不了我。”

两名医生合力想把我拖走,但我一直留到她完全安静才 离开。我要求苏茜陪伴她到医院去,然后回来告诉我她的病 况如何。

他们把我送到克拉蒙特全科医院,这是一间只有一层高 的长形医院,院内并没有私家房。所以他们只能够把我两旁 的床位搬空,腾出多一点空位以容纳我的朋友们。照过X光 及诊断之后,他们马上把我推进手术室。一名麻醉师走过来 替我进行全身麻醉。

“你醒来时,一切都将成过去了「'医生安慰我说。

我记得当时我内心暗想:“我要保持清醒,看他们怎样 干。当他们替我注射麻醉药时,我的精神要产生抗拒情绪, 好象贝琳达那样。我不会让他们任意摆布的。”

我所记得起的第二件事却是醒来时,口里好象装满有剌 的铁丝网似的。痛苦已经消失了。一名医生正在检查我的X 光片,他指着一条裂纹说:“你受的那一拳刚好是击在你最 近脱牙的那个位置,这是你全身骨头最薄弱的地方。"

我伸手进入口内,摸到了固定骨位的钢线和定牙位的钢 托。

“完全痊愈需时约三至四个月,愈后会和新的下巴J样 好。”他说道。

我张口想说儿句活。

"噢,对了,暂时你还不能说话自如,只能合着牙齿来 讲话。”医生微笑着说。

我积聚了全身的力量,把口张开了说:“这是最悲惨的 惩罚。现在,我真想要向诺顿报复。”

他们都笑起来。但我知道受最悲惨的惩罚的并非我一个 人。我伸手抚摸一下麻木了的下巴。我想起我六岁大的女儿 玛丽安,这个小妮子又聪明,又敏锐,最喜欢用双手搂着我 的头部,用力抱着我。还有一对率生女贾米拉和拉希德以及 我的小儿子小穆罕默德•阿里。他们要等多久才可以跑着, 跳着,跳上我的床,在我头顶上爬来爬去呢?

邦迪尼每天都把最新消息带来给我。这天早上他说: “霍华德•科塞尔预测你从此完蛋了。他说三年半的流放使 你元气大伤。那个傻瓜简直是两头蛇,虚伪不堪。昨天他还 说你是如何如何伟大哩。”

“不要责怪科塞尔,要怪就怪我好了。明知船沉也要搭 才是傻瓜呢。”我忍着痛合着牙齿说。

一向以来,我一直都是用事实使许多犹豫不决的拳迷倾 向我的一边。现在我发现他们开始倒向诺顿了。这是个令人 心灰意冷的感受,但我奇怪自己竟然受得了。赫伯特表示不 需为此伤神,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休息和疗伤。

入院第二天下午,基尔罗伊对我说诺顿的经理人爱迪• 富特奇来过电话。“他说诺顿想来问候你。你认为怎么样?”

约瑟教长愤怒地跳起来:“诺顿究竟打什么鬼主意?”连 邦迪尼也摇头咆哮,但我却出乎意外的冷静。“请他来吧 这是我参加拳击比赛的十八年来首次受到打赢我的人的探访。

我早就听闻比赛那天的晚上,诺顿穿上他最时髦的服 装——黑色的紧身裤子,火红色的低胸意大利衬衫,袒露胸 膛以示健壮 在场馆的周围游行,大肆吹嘘怎样打碎了我 的下巴。我很明白他的心情。胜利者是值得骄傲的。

护士把富特奇和诺顿带了进来,我们谈起了那场拳赛, 好像比赛的不是我们两人,我们像是两个旁观者。

我们谈得很轻松,我对诺顿说富特奇是个好经理人。 “但是,他以前所有的拳手都是我手下败将。你是他教出来 的拳手中第一个以点数打胜我的。他有什么秘密吗?”

“可能是他喜欢我吧。”诺顿微笑着说。

“我从来也不会训练我不喜欢的拳击手,”富特奇严肃地 说。“如果我发现我不喜欢的拳手,我便会离开他,不管有 多大利益。我曾经见过有些经理人因为不喜欢他们的拳手, 所以无心训练,甚至希望他们被人打倒。我可不是这样。如 果我两三个月后发觉拳手不值得我喜爱,我便会放弃他,叫 他另请高明。你要像对待儿子那样对待你的拳手,否则便危 险了。不经过好好的教育,他上台等于送死,这样便是因为 要赚钱而害人了。现在我已六十岁,我等了许久才等到这样 的一场大赛。我已安排了诺顿要参加重量级拳击冠军争夺 战。”

“你要和乔治碰吗?”

“他们出价一百万美元,萨德勒将负责筹备这次比赛。”富 特奇的眼睛射出了光芒。

我突然感到浑身热血沸腾。和科曼决斗的人本来是我, 但是诺顿抢去了我的权利。“你是个好拳师,你能够打出几 下子重拳。如果你夺取了拳王宝座,要给别人机会和你比赛。千万不要逃避,不要做胆小鬼。”我对诺顿说。

诺顿曾经到过我的训练营地,他很羡慕我那个坚实的、 特制的重量级练拳沙袋。"我一摸那个沙袋便打从心底里喜 欢了它”,这次我们谈起来时他又旧事重提了。

“送给你做礼物吧。”我说道。我转头问扬布拉德能否马 上准备好。扬布拉德双目像要喷出火焰。相信营里的危一个 人都不想我把它送给诺顿,但我坚持要这样做。

临走时,富特奇说他想替我和诺顿拍一张合照。他说: “这是给我家人看的,只是给孩子们看的。”

“我们不要拍什么照片。”邦迪尼喃喃地道,但我没有反 对。于是诺顿走到床头,摆其姿势。

这时,我才发现这几张照片绝对不是富特奇说“留给家 人看”那么简单。原来富特奇“碰巧”遇到一名职业摄影师, 所以把他带来了。诺顿早已和他的经理人定下诡计,这些相 片将发到世界各地的刊物去。题名是:胜利者与失败者。打 碎了穆罕默德下巴的人得意洋洋地站在他的床边。

我立下决心一一不管怎么样,甚至白打也好——我一定 要和诺顿再决雌雄。次日早上,我便发现我的机会了:狄 克•塞德勒和他的律师哈里•巴纳特来看望我。我在十七岁 时便认识塞德勒。那时,路易斯维尔赞助集团送我来圣地亚 哥的阿尔奇•穆尔训练营受训,该营距此医院不远。塞德勒 负责训练我。现时,他是目前的世界重量级拳王乔治•科曼 的经理人。他脱去了头上那顶细小的骑师帽,擦了擦他的光 头,长叹一声,有如全世界的困难都在他的肩上似的。

“又怎么了"'我问道。和其他人一样,我很清楚塞德勒 很难驾驭乔治•科曼。

“有人出价五百万美元要乔治和你比赛。五百万美元一•

要阿里对科曼!但他竟然拒绝了!阿里,在运动史上,你是最 吸引人的明星。如果不是和你作赛,没有拳师可以赚五百万 的。我现在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让这小小挫折所困扰。你要准 备打一场争有拳王衔头的大赛。当你的下巴康复以后,不要 和别人作赛。等一等科曼吧。全世界的人士仍然肯出价五百 万美元看你和他比赛的。那时候,我们可以随便到什么地方, 跳舞、庆祝,怎么样也用不完那笔钱的。”他在瓷砖地板上 啪、啪地跳起舞来。“我脚踏着五百万美元跳舞。阿里,不要 让下巴吓怕了。下一回你便要和乔治大战。”他仍然在跳他 的金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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