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回我先要对诺顿。”
塞德勒马上不跳了。“天!千万不要这样!你根本不需 要证明什么。不要和五百万元作对啊。他们曾准备出这个价 钱,他们现在亦随时肯出。你是不是嫌太少?”
我摇了摇头;“我要和诺顿重赛°”
“我是你的朋友,听我说吧。”塞德勒道。
他走到床边。虽然我说话时会引起很大的痛苦,但是我 要讲出我的心里话。“塞德勒,如果你真是我的朋友,请你 让我先和诺顿打一场,然后再让他打科曼。我知道乔治将和 诺顿比赛,但你要给我一次机会。对我来说,这件事比什么 都重要。”我的喉咙热得要命,我的头痛得很厉害。
“攀赛是要赚钱,不是报竟的,为什么要冒险和诺顿这 样的蠢人再碰一次?我告诉你,你仍然是唯一可以赚五百万 美元的拳师。”塞德勒说。
“不是金钱的问题,你知道不是钱的问题。就让我在科 曼之前和诺顿决战。”我痛苦地说。
塞德勒把他的扁鼻子贴到我的鼻子上。我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以为诺顿可以再次击败我,那么他那五百万美 元便付诸流水了。
"不是金钱的问题,是我个人的关系。”我透过牙缝说。 我知道塞德勒可以随时走到麦迪逊广场公园.振臂一呼,便 可以为科曼——诺顿之战招来一百万美元。特别是在诺顿赢 了我之后。
塞德勒慢慢地下了决心。“好吧。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 好吧!下一回是你和诺顿重赛。我知道诺顿其实不是你的对 手,但这是拳路的问题。他的拳路使你无所适从,但对乔治 却亳无作用。乔治可以打蟀螂般地打倒他。但我相信你也会 赢他的。”
“你认为我要多久才回复状态? ”我问塞德勒。他曾经当 过拳师,现在是经理人和教练,他对拳手的情况比医生更了 解。他见过无数的拳师被打倒,被打断骨头,打碎天灵盖, 打爆耳朵,打塌鼻梁,打掉牙齿,眼睛被打了出来;而他知 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治好这些创伤。
塞德勒抬头望着天花板,计算着时间,一边把他的骑师 帽戴在秃头上。“如果你保持安静,使口部避免过劳的话, 可能三、四个月便会复元。那时你可恢复状态。听我说:离 开医院后,马上回家休养。这是最有效的疗剂。休息一段长 时间,报纸也不要看,不要到体育馆,不要涉及绳圈的事。 去一些你能静静地思考的地方。回到路易斯维尔吧。”
说完之后,他把骑师帽脱下来,向着病房中的护士,向 我的助手和我深深地鞠躬,然后又跳起了他轻盈的麟啪舞, 领着巴纳特离开。
从现在起,我可以集中精力研究对付诺顿了。塞德勒是 个守信之人,他会安排乔治和其他人作战,把诺顿留给我。 我有信心一雪前耻。之后若和乔治在绳圈里相遇,我很有信 心把失去的宝座夺回来。乔治赢了一连串轻易的胜利,对他 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致命伤。
每天,我都接到几次有关贝琳达病况进展的报告。我一 觉得双腿有力站稳时,我便爬起来,找寻我的衣服。医生刚 好走进病房,他向我及助手们表示我应乖乖地在床上躺一段 时间。于是,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我的衣服脱下来。但是,我 使出了一记绝招——赤裸着身子走出去。结果,他们唯有让 步,把衣服还给我。
基尔罗伊驾车送我到贝琳达留医的医院,我三步并两步 地走进电梯,很快便来到贝琳达的病房。一名护士小姐打开 门说:“她是不准见客的。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张开了嘴,让她看到口内的钢线,并且跟她开玩笑 道:“吸血僵尸。”这时,她认出了我,于是放我进内。贝琳 达正在一些纸张上写字条,并把它们递给她的母亲——伊纳 丝的手里。伊纳丝是专程飞来陪伴她女儿的。
“她现在可能尚不想说话。”伊纳丝道,但是她还是用鼓 励的眼光望着我。自从我成了她家庭中的一员之后,她一直 是我最有力的支持者。
我记起了苏茜第一次到医院向我报告时说的话:"我叫 他们给嬴一间清净的病房,将可能引起她反感的东西都拿 走,但我们进入房里时,墙上却挂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贝 琳达一见便尖声呼喊,直到她们把十字架拆下来。”
赫伯特对贝琳达的帮助最大。贝琳达三岁时便认识他 了,而且我们两人也是由他介绍才相识的。他连续两夜通宵 达旦地陪着她,拥抱和安慰她,使她安静下来。在这几天 中,她曾经两次停止了呼吸。第一次他们以击胸法使她恢复 知觉;第二次太严重,结果要劳驾医院的人工呼吸队。他们 紧急抢救了一小时才使她的呼吸系统恢复功能,但当她还是 处于半清醒的状态时,她便会问:“谁打赢了?”初时,医生 及护士们希望逗她开心,所以说:“穆罕默德赢了。你的丈 夫打胜了。”但这却更刺激她的神智,乱叫乱嚷道:“不!阿 里死了!穆罕默德•阿里死了!”
在整个过程中,赫伯特很小心地观察她的病情。他恐怕 若非迅速使她清醒过来,她的精神可能永远陷于崩溃的状 态。最后,他把事情向他父亲、尊贵的伊莱贾•穆罕默德报 告(按:伊莱贾是美国黑人回教团体的领袖)。伊莱贾马上 打电话给贝琳达,用他特有的慈爱声音安慰她,鼓舞她。 “他的声音令我记起生存的目的,我的孩子和丈夫出现在眼 前……不久后我便看到你走进病房来了。”贝琳达后来回忆 道。
我站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她。我知道拳师若一旦失败, 相信他的人亦会有同等的感受,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子 女,那些鼓励他的人,那些把自己的爱和希望、骄傲寄托在 他身上的人。至于我本人呢?我很明白,如果一名拳手被击 败后感到哀伤,那么他的拳赛生活便会从此结束了。当我接 受一场挑战时,我已准备接受其后果。当然,比赛时我一定 竭尽所能争取胜利,不过即使被击败,我也会爬起身,日后 卷土重来,即使是惨败也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贝琳达好象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来临,我还是弯低 腰,温柔地对她说:“靓女,我没有死。他们杀不了我,你 知道吗?亲爱的,他们杀不了穆罕默德•阿里。我不是早已 告诉你吗?不要管你听到的谣言,不要理他们说些什么。我 不会死。我要在那里重振声威。”我见到她的眼睛望着我了, 我把她抱在怀里。“过几天我们便回家去,好吗?”她仰起头, 我向她笑了笑。她出奇地望着我的嘴,这时我才记起没有人 对她说过我的下巴给打碎了。我不禁呆了一下,不知她会有 什么反应。后来我把牙齿露出来,装成恶狠狠地说:“电影中 的吸血僵尸就是这样咬人的。”我把头俯下去,吻了吻她的 颈。
在过后的几个星期里,每当贝琳达提起圣地亚哥之战 时,她总是说:“或者我以后都不去看他比赛了,因为我简 直幻想到自己化成了他。当他被击中时,对手的拳头却好象 打在我身上一样。真是感同身受呀。当他疲乏时,我好象觉 得一伸手、一投足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挨打时我也感觉 到倦得要死;当他打中对方时,我会想到他的手也会痛,那 时我便恨不得他用我那双手去打击敌人。当我见他出拳太 慢,我知道他一定是双手受了伤,我真想能跳进绳圈,替他 出击。这种感受几乎压倒了我。或者我以后都不去看他打拳 了。”
虽然如此,我每一次出赛她还是要去,而我则帮助她避 过这样的打击。当我重赛诺顿时,她表现得很冷静,很有信 心,好象她已知道了结果一般。在后来的多场比赛中,她也 是坐在观众席上,鼓励着我,使我一次又一次坚强地击退了 挑战者。
“我不是被击败,”我柔声对她说:“我只是受到惩罚。 阿拉因我不遵守规则而给予我一点儿惩罚。我并没有好好地 训练。我没有休息好;我整天晚上都在玩耍。拳击是认真、 危险的事情,但我太轻视了。阿拉要我清醒过来,要提醒我 记着自己的使命。他提醒我已经背离了我对人民的使命。这 一次失败是极好的教训。
“过去我一直认为我是战无不胜的,不需努力,不需训 练,不需服从纪律便可以胜利。现在,我认识到长期轻而易 举的胜利和长期失败一样会毁掉一个拳师。自从傅利沙一役 之后,我又重振雄风了。我轻易打败占美•埃利斯,轻易取 胜巴斯特•马西斯以及在瑞士赢了哲吉•布连。此外,又在 东京胜了麦克•福斯特,在加拿大羸了乔治•丘瓦洛,在爱 尔兰击倒“蓝色的路易”和罗伯特•福斯特等——都是挺容易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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